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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無奈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狀況,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又來了,他們怎麼玩不膩啊?

「敢碰他一根汗毛我就殺了你。」阿榮面露凶光,從牙尖磨出這句沒什麼起伏,卻殺意甚濃的話;被警告的那方,唇邊卻勾起挑釁的味道。

「阿禾怎麼會想跟你這種動不動就要殺要打的人在一起啊,我看你是從不知道哪個動物園裡逃出來的金剛吧。野蠻。」老鴇訕笑。

不過阿榮並沒有回嘴,只是無所謂的挑挑眉,老鴇收不到預期的效果,臉頓時黑了一半。

這時,爭執的源頭自員工休息室走來,吧台內外那兩個原本臉色不太好看的人,馬上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老鴇還對阿禾扯出個燦爛的笑容,刺眼得快讓我瞎了。

「喂,今天主角是我兒子,你們不能冷落他啊!」阿禾一手搭在我肩上,另一手富節奏的敲著大理石製吧台。

那兩人旋即用殺人的眼神看向我,我趕緊陪笑搖搖手:「沒關係,我不要緊。」

若他們哪天真關心起我,肯定是我此生最大的殊榮;雖然如此,我還是很喜歡Dizzily給我的感覺。它亂歸亂,卻是我除了嚴家之外的另一個避風港,這也是我在和阿保分開後,會想來這裡的原因。

「喂,外面有個小鬼在鬧事耶。」多話的興仔總是未見人影聲先到,今天也不例外。

「興仔,你今天好早來喔!」阿禾驚訝的說。

「先別管這個。外面那小鬼感覺真的很想來店裡光顧。雖然他已經成年了,但店都沒開就想進來,連壯漢都快攔不住他,好個積極的孩子!」其實我一直很佩服興仔那別人說一句,他就回個四、五句的本領。

阿禾和阿榮對看一眼,前者眼中盡是疑惑:「本店風評也好得太誇張了吧。」

「我去看看。」說著,阿榮放下正在擦式的玻璃杯,離開吧台往樓上走,後頭跟著想湊熱鬧的阿禾。

「你今天怎麼來了?不是沒班嗎?」老鴇不悅的眼從阿禾的背影移向興仔問。

「今天小虢去接他哥回來,要我代這幾天的班。他這人就是這樣,明知是地獄卻還是不肯回頭,我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了。」興仔無奈的攤攤手。

接哥哥?是小虢的親生哥哥還是……

「嘖,早叫他不要跟那傢伙在一起了,他怎麼還執迷不悟!」老鴇點燃一根菸,不屑道。

原來他們口中指的哥是小虢的男友。男同志圈裡,男方或是較強的那方被稱做哥,反之則是弟。這種叫法我還是到了Dizzily才知道。

雖然如此,我還是不知道小虢究竟發生什麼事。

「他男友在國外工作嗎?」我小心翼翼的插話,卻見他們兩人對看一眼後,多話的興仔只是困擾的搔搔頭,別開我詢問的視線,擺明就是不肯對我解釋。

老鴇見興仔的態度,不耐煩的道:「他今天出獄。」

說完,拿起酒一飲而盡後,便走進員工休息室。

見到老鴇的反應,直覺自己觸動了什麼恐怖的開關,滿腹歉意的對興仔說:「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很抱歉問了這個問題。」

興仔聽了無奈的笑笑:「沒關係啦,他會生氣很正常啊,畢竟阿飆幾乎是小虢跟他男友的媒人,只不過一開始阿飆就有跟小虢說過這男的不好,但小虢就像飛蛾撲火一樣,離不開他。所以阿飆對這件事很自責,只要提到那個人,他就會很不爽。」

總覺得聽到一件很不得了的事,畢竟我無法想像讓人感到沉靜自在的小虢,會和別人所謂的壞男人在一起。

「喔,原來是……。」我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阿榮飽含怒氣的聲音打斷。

「卓西日,你給我上來!」

我愣了一下,隨即尷尬的對興仔點點頭便上樓去。

怎麼突然叫我上去?而且光聽阿榮的聲音,感覺得到他是真的很憤怒,我剛剛有做什麼事讓他氣成這樣嗎?沒印象啊……

當我到一樓店門口時,聽到熟悉的聲音,但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阿禾拉到一旁:「小心點,好像是來找你的。」

我不知所以然的點點頭,只見阿榮一臉陰鷙的對我說:「你朋友,把他解決掉!」

頭一偏,才在傍晚五六點的昏暗光線下,看到那抹被壯漢大哥擋住的身影,我倒抽一口氣。

陳憫。

 

沒想到陳憫會到Dizzily找我。在驚覺於他近乎爆發的怒火後,我趕緊將他拉到一旁的防火巷,他卻在我還來不及開口時甩了我一巴掌。

熱辣辣的感覺從臉上迅速燒到心中,我卯足勁提起他的衣領將他摔向牆壁。

「幹,你瘋啦!」我擦拭嘴角溢出的鮮血,邊罵道。

「你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他沒由來的大吼,我聽了皺眉。

「這才是我該問的吧,你到這裡要幹嘛!」

「我剛問過附近的店家,說這是作暗的gay bar。這麼想賺錢是不是,我有錢,一個晚上多少?這樣夠不夠?這樣夠不夠!」他說著將一疊千圓鈔票甩到我臉上,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那是個對我而言全然陌生的陳憫。

紙鈔一張張飄落在地,我的血液也跟著降溫。成拳的雙手,掌心只感受到指尖如冰的溫度。

他已扭曲的臉輕蔑的笑著對我說:「夠嗎,這點錢就能把你買下來啊!」

見到他那極度鄙視的表情時,我當下還真有做錯事的錯覺,但聽到他話中的內容後,我氣到眼前一片花。

「你就是賤嘛,」說著他走過來一手勾起我的下巴,另一手伸進我衣內狂亂的摸索,我則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腦中一片空白。

「所以被人強暴應該啊!」他輕輕的,卻帶著深深的恨意在我耳邊細語,一手或輕或重的在我胸前的敏感施壓。我氣憤的想推開他,卻發現自己被陳憫結實的胸膛與身後冷硬的牆壁夾殺,動彈不得。

「你每天被多少男人騎?」他一邊細吻我的臉頰,一邊帶著笑意說著,但我就著微弱的燈光看進他的眼,讓原本怒不可喝的情緒化為心疼。

他眼裡滿溢無盡的傷痛,以及含著水氣的注視。

「少我一個不算什麼不是嗎!」他輕咬我的耳垂,雙掌溫柔撫捏我的腰。因為他幾近哽咽的聲音,讓我原想推開他的手只抵在胸前,心中泛起酸楚;身體卻被他有意無意的撥撩惹得刺癢難耐。

「虧我這麼喜歡你、保護你,」他話間沉重的嘆息,莫名增加我的內疚感,使它成了枷鎖,扣住的我行動,也將陳憫恣意的侵略合理化,承受他所施予的異樣懲罰。

「結果你竟然每天承歡在不同男人的身下。」他灼熱的淚珠燙傷我的鎖骨,滑落到胸口,燒得我也溢著快奪眶的淚。

他全都誤會了,但事情太多,多到我不知該從何說起,我也從不知道我能這樣逼得他哭了。

好勝沒有死穴的陳憫哭了。

「還我,」他一手抓著我的肩,另一手撫著我的頸子,痛苦的看著我,像頭受傷的獅子無助且哀傷。我揪著心抬手拂去他眼角、頰邊的淚水。

「求你還我一顆完整的心啊!」他狼狽的哭著大吼之後,驀地吻上我的唇,我不知道該不該回應,而默默承受他一波波的攻擊。

「西日,我的西日……。」他含糊,卻飽滿愛意的呼喊被我隨著兩人的津液吞下。幾近失心的我,不由自主的回應他。

「陳憫……。」嘴裡除了鮮血的味道,還有他陽剛的氣息,讓我難以自拔的沉浸在他的挑逗中。與他剛剛粗暴的動作相左,我感覺得到他就連吻都怕傷了我,而輕柔得過份、溺愛得無法無天了。

身體裡一根名喚情慾的弦輕易被他勾起,讓我燥熱難受;但同時他若有似無的舔舐吸吮,竟加重內心深處不知名的罪惡感,那無關道德,只是深深覺得會對不起某人的罪惡感。

「夠了,陳憫。」我抵著他的胸口,和他拉開一些距離。

他起初有些恍神,但在發現我試圖想別開他的眼神後,擰起劍眉,扳正我的肩。

「怎樣,做太多,累了啊!」他惡意的蔑視讓我感到十分不悅。揮掉他牽制的雙手,心驚他性格轉換快速之餘,失落的開口道。

我不知道你聽到什麼,但Dizzily只是一般的gay bar,從沒有什麼做不做暗的。你也不要開口閉口就說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不是有林宇柔了嗎,要發洩去找她啊,我要跟誰在一起不干你的事!」提到林宇柔,我就莫名的一肚子火。

他瞇起眼,扯起一邊嘴角道:「發洩嗎?我早發洩過了,但過程中我只想到你!」聽到他的話,我隨即感到震驚,但之後伴隨而來是深深的不悅。我無法想像,也無法承受陳憫與其他人發生關係的事實。說實話,我現在對於林宇柔能以某種形式佔有陳憫這件事,忌妒到想殺了她。

他憤怒的深吸口氣,繼續說。

「不管她再怎麼像隻母狗一樣迎合我,在我身下發浪,我只想到你!想到在笑的你、想到在說話的你、想到靠近我的你、想到在睡覺的你、想到在哭的你!我覺得我像是嗑藥一樣滿腦子止不住的都是你,你知道嗎!」

「我以為跟林宇柔在一起就可以停止我對你的渴望,但沒有用,我只會更加發狂尋找你的身影,然後把你那個逞強的身子緊緊抱住,好好去愛你,微小謹慎的永遠守護你!」他哭著對我說,而我也因他的話落淚。

我為他對我的癡流淚;為他因與我漸行漸遠而受傷的靈魂感到心疼;為太晚發現真正想法的自己覺得愚昧;為他不擇後果與林宇柔發生關係而痛心怨妒;為這一切如脫韁野馬般,難以預測控制的頹勢誠心哀悼祭弔──我與陳憫無法重來的關係與愛情。

小虢說對了,他喜歡我,喜歡得幾近瘋狂。

我也喜歡他,他對我而言確實是獨一無二的,但我腦中又不禁掃過他對我所做的種種惡劣舉止,惶恐的感覺漸漸掩蓋我對他的好感。

這樣的愛太癡狂、太危險了。

眼前的陳憫就像烈酒,讓我沉醉,卻也後勁十足。當我將他的愛飲進喉裡,灼熱燒燙的感受會沿著五臟六腑直至四肢百骸,像要將我燃盡般的濃烈讓我難受,嗆得我只能淚眼相對。

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只知道現在我絕對不會接受他。雖然我也喜歡他,但他激進的感情讓我卻步,我已經沒有辦法讓人在我過於精彩的生活加上一筆;除非他像小虢說的一樣,靜下心來好好與我對談,否則兩人永遠處於平行沒有交集的狀態。

我深吸口氣,低頭,避開他滿是激情的目光。

「陳憫,如果你能靜下心來與我談談,結果可能會比現在這樣要好很多。」間接的,我自私指出這是他的錯,雖然我明白自己什麼都不說很不應該,但他易怒的情緒才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

沒想到這麼一說,竟激起他更大的反應。

「現在你倒怪起我來了!」他諷刺的笑。

「我好幾次暗示,但是你卻一直逃避;你越逃避,我就越急,怕你一走就不回頭;我一急,就對你動粗還說些難聽的話。我也很想克制啊,但只要遇到你我就失去理智,你不了解我有多煎熬,還一直說話激我,你叫我怎麼冷靜!」他生氣的怒吼,我的雙肩快被他捏到變形。

「暗示?」我皺眉,一半是因為痛,另一半原因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有暗示過。

「你有話就說,搞什麼暗示?這不像你啊!」

「如果對象是一般女孩子的話我還有點把握,不成功的話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但那個人是你,我不想讓你討厭我、嫌惡我,所以我只能當個孬種,盡可能的暗示你,沒想到我釋出要跟林宇柔交往的訊息後,你還把我往她那裡推。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跟我說你只是在氣頭上,只是氣我那天在學校對你說了重話!」他焦慮的搖著我的肩,眉尖眼角盡寫下不安及煩躁,以往的從容自信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對於眼前的陳憫難受的嘆口氣:「是故意的又怎樣?這是我對你唯一能做出的報復!如果是以前的話,我可能還有餘力去猜測你想說什麼,但這陣子除了要忙課業、家教、工作還債,還得應付卓丘山,又要想辦法,該怎麼做才能好好守住那個家,讓我媽回來時能夠笑著對我說聲『謝謝你,西日。』根本沒有其他時間去管你到底在暗示什麼。而在我為生活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你又一直對我強加負面情緒,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其實樂於看到我忙得分身乏術的樣子。看到我被你和卓丘山蒙在鼓裡你很快樂嗎?看到我被逼得無家可歸你滿意了嗎?啊!」

無法抑制的情緒高漲,步步逼近陳憫。理智告訴我這一切都完了,不管怎麼跟陳憫談,我們最終都會這樣,以激動、憤怒的情緒回應對方,彼此因自私而展開的刺將對方傷得千瘡百孔。不歡而散,甚至痛恨對方是我們最終的路。

但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希望這一切都能被淡忘,然後我們重新開始,活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裡,互相扶持,在對方耳邊呢喃著對他的迷戀與承諾,而時間就此停佇,什麼都不要改變,也沒有任何事情能介入我們的世界。以此,直至千年。

兩個相左的想法拉扯著我的心,我煎熬的閉上眼,兩道熱淚因而滾出眼眶。

情況從什麼時候開始失控?是從哪一次談話起便和他漸行漸遠?如果頃我之所能,將時間回溯到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時候,甚至是我們相遇的剎那,這一切是否變得全然不同?

但我隨即明白這一切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因為他還是陳憫;我,依舊是卓西日。

局勢已定,我不能再猶豫了。

感覺到陳憫的情緒變得較為收斂,我抬起頭,懷著不悅與悲傷聽他抗辯。「我……,我不知道你要處理這麼多事。我不是故意氣你,我也不知道你爸……。」

「他不是我爸!」我憤怒的糾正他。陳憫愣了一下,馬上改口。

「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會這樣害你,如果我知道的話,就不會聯合他一起騙你!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很想保……。」我厭煩的打斷他。當斷不斷,必受其害,現在我只想斬斷與他所有的聯繫、關係,甚至當他是沒有交集的陌生人。

現在我逼迫自己想著他是怎麼羞辱我、踐踏我的自尊,以及他對我的種種咒罵,才好讓我有力氣下定決心與他分離。

「沒有用了,你再怎麼說都一樣,這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對,是我現在討厭你、恨透你了!如果我從沒有遇見你,那該有多好!」我冷笑著說,但該死的淚水卻在眼眶中打轉。

幹!比起恨他,我更恨透自己的優柔寡斷!

盡量不去注意他的表情,否則我會心軟:「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我冷冷的自牙間擠出這幾個字;同時,眼淚卻滾了出來。我為了不讓他看到這副模樣,馬上側身避開他,想回到Dizzily平復激動的情緒。

不料,他竟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整個人帶去撞牆。

他的舉動讓我完全傻眼,反應不及的只能無助扳著他的手,想將掐在我脖子上的雙手推開,但他一次又一次扯著我的頸子與頭去撞擊牆面,鈍卻絞心刮骨的痛讓我逐漸恍惚。

在巨大疼痛之下,我最後的意識只停留在他說的一句話。

「要走?你死也不能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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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借支筆吧。」

高一的新生訓練總是校長、主任唯一一次能板起臉跟大家說教宣導的時候,當我聽得都快投奔周公的懷抱時,前方的聲音讓我還魂了。

「喔。」我翻翻沒裝什麼的書包,拿出一支剛才在校門口補習班發的筆給他。

「不用還了。」因為我書包裡還有七、八支一樣的筆。

回神後,才發現週遭的同學們都陣亡,大家全去夢的那端舉行新生訓練了,而我是那唯二神志較為清醒的人。

至於那唯一,自然便是剛剛坐在前面跟我借筆的人了。

不過,現在台上這個人的話有這麼重要到必須抄起來嗎?我懷疑。

既然都被吵醒,便想找些其他事做好打發這無聊的時間。我從書包裡拿出一本翻譯小說,打算將剩下的一半在今天全看完。

當我正看到興頭上時,卻發現有人用筆敲我的書。

「喂,同學,你不覺得這個作者寫得很誇張嗎?還有最後破解兇手殺人的方式實在爛透了,鳥到極點!」我抬眼有些不悅的盯著他。

「我怎麼看都是作者將罪嫁禍到主角的老婆身上,那定罪的證據太薄弱了,哪有用一幅畫就了結的,騙小孩的嘛!」當我發現他還想再繼續發表高論時,趕緊截了他的話。

「不好意思,不管這劇情再怎麼爛,我還是想把這本書看完,請你不要繼續透露後續發展,行嗎!」不過被他這麼一搞,我看書的興致全沒了。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魯莽,帶著歉意對我說:「對不起喔,我沒注意到你還沒看完,抱歉!」

來不及了。

我抿抿嘴,將書闔上,丟回扁扁的書包裡。

「咦,你不看啦?」他有點驚訝的問。

我看了他一眼後,開口:「其實我看到中間時就覺得怪怪的。要能這樣用根鐵絲與蠟蠋就構成密室的機率太低,尤其他寫的是冬天的英國,蠟油不可能過這麼久才乾;而且鐵絲可能會在木門上留下痕跡,若真的不想被發現,就不應該用這個工具。」

沒想到竟引起他的共鳴:「對吧,很不合邏輯!」

我癟癟嘴:「什麼暢銷小說,根本就是騙錢的。一群盲從的讀者。」

「我也這樣覺得,台灣最近的出版社都推些不嚴謹的小說,不只一般的小說,就連推理小說都淪陷了。」他蹙眉道,不一會,卻突然笑著對我說:「我們好有共識喔,漂亮同學。」

聽他對我的稱呼,使我深深皺起眉頭:「我叫卓西日,不姓漂。」

他稍稍愣了一下,馬上像個痞子般衝著我笑:「不要生氣嘛,稱讚一下啊,順便也知道一下你名字,認識認識。」他見我沒什麼反應,便伸出右手。

「我姓陳,叫陳憫。很高興認識你!」

而我,則微笑著握住他的手。從那刻起,陳憫正式走入我的人生。

 

我微慍的用飯店逃生須知搧風,一邊翻下床,打算離開這鬼地方。

走到陳憫與楊縉謙的517號房外,還不等我按鈴,門卻自己開了。是陳憫。

「唉我才要去找你耶,你們房間怎樣?有沒有怪怪的東西啊?」他興奮的說。

我無力的翻白眼道:「有的話也被熱到超渡了!」

他見到我心情不佳的模樣,一邊引我進房,一邊小心翼翼的問:「怎麼了?」

終於到了個涼快的地方,我一屁股坐上床:「剛剛找飯店的服務生來看過,他說我們那間的空調壞了,還說如果我們真的受不了,可能會給我們另一間住,但是他又說這幾個月是旺季,有空房的機率很低,要再看看。」說完,我成大字攤在床上。

「太倒楣了吧,現在五月底耶,超熱的!」楊縉謙一邊整理行李,一邊說。

「我有預感這次的畢業旅行會很糟,第一天就遇到這種事。」我癟嘴道。

不知道是學校訂的飯店不佳,還是我跟范嘉恩走楣運,全二年級就只有我們這間出問題。而且教官還說,飯店方面希望我跟范嘉恩兩人到別的房間擠擠,明擺著就是不想還我們一間空調正常的房間。

「那范嘉恩呢?」陳憫喝著水邊問。

「他逃到豐哥那間去避暑了。」范嘉恩這傢伙,一知道房間的空調壞掉,馬上腳底抹油,找班上鬼點子最多的豐哥那去打牌了。他說畢業旅行跟大家擠一擠房間他不會介意,那叫培養感情,不是克難。

「那我看你今天也睡這邊好了,反正這床還滿大的。」楊縉謙笑著說,陳憫聽了隨即附和。

「對啊,這床幾乎是雙人的尺寸,我們兩個睡一張床應該可以吧。」我有些愣住,不知道該反應要不要睡他們這間房這件事,還是要不要跟陳憫睡同張床這件事。

我看了看一旁的褐色小沙發。不行,睡那隔天骨頭一定全散了。

「你就把東西拿來吧,等飯店的回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唉,我去找豐哥他們了。」楊縉謙拿了撲克牌跟迷你麻將後就離開,整個房間就剩我與陳憫,以及一直開著的音樂頻道。

我跟陳憫對看一眼後,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尷尬的感覺油然而生,但陳憫卻笑笑:「怎樣,住過來啦!」他拍拍我的肩,我想了一下便答應他的提議。

我趕忙從跟烤爐一樣的房間裡搬出行李,直奔517號房。進房借了廁所洗完澡,馬上跳上床。

「很累耶,我快死掉了!」說著,我鑽進棉被。陳憫他們竟然將溫度調到十六度,養北極熊還差不多。

「你老人啊!」他笑著說,一邊拿換洗衣物進廁所。

「不知道,我一直覺得好累。你要去找豐哥的話記得帶房間鎖匙,晚安。」我盡量將自己縮到床緣睡,以免佔了陳憫的空間。沒一會,我便去找周公分享畢旅第一天的心得了。

不過,因為房間溫度太低了,我被冷到直縮成一團,當我發現旁邊有溫暖的物體後,本能的往那靠去。

……好冷

這時,我竟然夢見有一隻好大好可愛的棕熊抱著我,就像熊媽媽怕自己小孩受寒般的呵護,有時候還摸了摸我的頭,所有舉動都充滿了寵溺,而我也樂於當隻小熊,盡我所能的往牠懷裡鑽,索取牠給的溫柔。

這時發現,當小熊其實很幸福的。

 

 

【欲知後事 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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