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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陳憫曾說我是個冷血的人,當然,我自己不這麼認為。

我只是想保護自己罷了。

 

好詭異的氣氛……

單人病房裡,那個自稱是我生父的人在床邊自責的看著我。我因為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就把視線挪向後面那個貌似秘書的人身上,而他就像是站崗的憲兵一般,視線瞬也不瞬的看著生父。

室內靜得讓人從腳底傳來一股寒氣,這時就算是要幫我換藥的醫生衝進來,我也一定笑著迎接。

「請問……,有什麼事嗎?」他該不會刻意空出時間來就是要在我面前默默懺悔吧,況且我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卓。

見他苦笑一下,深吸口氣:「我希望你出院後來我這住,清洛那太危險了,竟然讓你受到這樣的傷害!」

聽他這樣批評媽,心中有點氣。

「我現在只認為自稱是我爸的人很危險。」冷冷回了這句雙關的話,他聽了有些怔住。

「我不知道他給你的傷害這麼大。放心,爸會竭盡所能的保護你,來我這住吧。」我微蹙眉頭。他是耳聾還是白痴,裝傻到讓我想揍他!

「不准你帶西日走!」媽激動的衝到我身邊,雙手握緊我包了繃帶的手腕。傷雖然好了大半,但媽的力道很重,讓我痛得皺眉。

「媽,放心,我不會跟他走。」我另一隻手輕拍她的,除了安慰,還有很大成分要她鬆手。媽接收到我的意思後,有些尷尬的收回手。

「從小就媽跟哥在照顧我,我放不下他們。」我正色向生父表明自己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他聽了皺眉,不悅的神情從漆黑雙瞳透出。

「西日,你可以有單人病房住是我給的,蒐集罪證讓那姓胡的定罪伏法也是我,而你媽從頭到尾卻只會跪著求我,現在你竟然說放不下她。」和方才憂傷陰鬱的神情迥異,就像換了個人坐在我面前似的,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媽,卻見她竟然臉色發白盯著生父。

「媽?」我伸手拉著媽,盼她回神,卻發覺她的手心在沁汗,不用問也知道媽被生父嚇到了。

翻臉比翻書還快,這也許是他們離異的原因。

「卓先生,不好意思,我身體不舒服想休息,麻煩請你出去!」他聽完後眉頭動了一下,便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

「西日,你好好考慮,做父親的只是想讓你過最好的生活。」依舊是溫潤的聲音,但在我聽來卻是無比反感。

「我會再來看你的。」說完後,非常爽快的直接走人。

搞什麼,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之後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了,他當別人是什麼啊!皺眉,伸手將擱在桌上的名片扔進垃圾桶。

「媽,妳先回去吧,明天不是一早要上班嗎。」有些擔憂看向恍神的媽,扯扯她的手臂。

「嗯?嗯,喔。」難得見她二話不說,包包整理完後就直接走出病房。

看來那個男人對媽的影響真的很大,而且,我跟他五年前有見過面?可是我完全沒印象。

還是說媽那時跟我介紹說是我爸爸,我卻當他是繼父?如果是這樣的話,很有可能是我自己誤認了,不過我對他的臉一點印象也沒有……

「大哥哥!」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我有點不敢置信的看向病床門口那張探近來的小臉。

「妳是……,靖棻!」今天是什麼日子,盡是些讓我訝異的探訪者。

「嘿嘿嘿,原來大哥哥還記得我啊!」靖棻說著正要跑進來,卻被後方一隻手抓住。

「小聲點棻棻,這裡是醫院,不是家裡。」果然,靖棻不可能自己一個人來這探病,她那個控制慾強的哥哥理所當然也一起來了。

「你好,嚴先生。」我扯扯嘴角向他打招呼,他卻有些驚訝的看著我。

「卓西日?」與第一次跟他談話時的音調一樣,不,其中還帶了點訝異。當我還在猜測其中原因時,靖棻幫我解答了。

「原來大哥哥你長得很好看嘛!」她在病床邊支著雙頰微笑看著我。

糟了,都忘了自己是變裝去面試的!

「這是因為我眼睛不好,所以才戴眼鏡。」避重就輕的回答也只能騙過靖棻,目光撇見嚴靖愔不悅的表情時,心裡冷汗直流。

「棻棻,妳幫大家去地下室買飲料。」嚴靖愔直接掏出一百元給靖棻,靖棻拿錢跟我打聲招呼後笑著離開。

 

「我對棻棻說你那天回家時頭撞到,昏迷多日,千萬別說溜嘴了。」嚴靖愔雙手抱胸站著低頭看向我,我盡量忽略他眼中的不信任與冷漠。

「坐。」我手指指一旁的椅子,但他卻依舊動也不動。

「抱歉發生這種事,我也沒想到連一次課都沒上就被開除,但這也不是……。」我貌似懺悔的說,卻被眼前高大的男人打斷。

「我有說不讓你繼續上課嗎。」他頓了一下,也許是看到我眼中的訝異,他繼續說道:「我問過棻棻了,她說停一兩個禮拜不上課可以,她可以自己唸過應付一下學校的課程。」說著,他坐下,目光平視我的雙眼。

「看來棻棻很喜歡你,千萬別讓她失望。」我聽了挑挑眉,原來是可愛的靖棻救了我。

想來也是,像嚴靖愔這樣一板一眼的人,怎麼會原諒第一次上課就不見蹤影的老師,自然是靖棻的原因才讓我保住這個工作。

真該好好謝謝靖棻。

「聽說你傷得很重。」我有點怪異的看著他,因為我在他的聲音中聽到一點點……,擔心。

「醫生什麼都對你說了?」該說醫生熱情,還是多嘴呢?

「其實我跟棻棻之前有來過一次,但醫生在門外把我們攔住,說你吃了鎮定劑在睡覺,不要吵你,我順便向醫生問你的情況。」

「你們有來過!」看來我在睡覺時發生不少事。

「嗯,你第一天上課沒來時我很生氣,但靖棻不准我換老師,第二天去學校找你,才間接知道你受傷在這住院。」

應該是陳憫告訴他的吧。

「其實你不用喬裝就可以來面試,因為棻棻不會以一個人的外表來判定喜好。」

我聽了苦笑。陳憫這色胚,虧他還說什麼小朋友會被我拐跑,其實人家看的不是外表,投不投緣最重要。

「這是我同學的餿主意。他說什麼長這樣家長會怕我把小朋友給拐跑,所以勸我變裝後再去面試。」想到陳憫那時候說話的表情就覺得好笑。

「以後不用這樣,直接來就可以了。」他淡笑。

我看他這樣後眉頭微蹙。老實講我有點抓不住這個人的調調,有時嚴肅到臉皮可以當牆撞,有時又像現在這樣輕鬆淡然。

「不舒服嗎,動到傷口了?」可能是見我皺眉,他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看著我,和我傷口的位置。

「沒,其實這幾天休養下來傷好得非常快,只是昨天拆線時還有點痛。」想到昨天拆線的感覺,連裝笑的力氣也沒了,無奈的扯扯嘴角。

「很痛吧,那個時候……。」說著他的眼睛盯著我結痂的手腕。

「對啊,拆線的時候超痛的,醫生雖然一直跟我說忍著點馬上就過去,但那十分鐘就像十年一樣。」見他雙眼有點不解的盯著我的手腕,我便將手挪出去一點,他的手緩緩撫著結痂的地方。

「為什麼這裡也有傷?」

我把頭轉向一邊,盯著窗外早已漆黑的天空。

「他拿電線把我的手綁住,但我想掙扎,所以磨到二度灼傷跟破皮。」

他的力道好輕,輕到我以為只是一陣風吹過而已。

他是怎麼了?來的時候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現在竟然關心起我的傷勢?我皺眉,對這種氣氛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嚴靖愔在問過那個問題後就再也沒開口,有些沉重的鼻息平穩的在室內流動,雖聽來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定感,但我對於這種過於安穩的氣氛十分難受,一種打從心底想抗拒這種安定溫柔的想法油然而生,但卻不知該從何做起。

發現自己一籌莫展後,情緒更陷入一陣焦慮和沮喪中。

「哥,西日哥哥可以喝茶嗎?」靖棻的聲音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解放室內快讓人窒息的氛圍,我暗暗鬆口氣。

靖棻,西日哥哥在這裡發誓,一定要好好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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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媽和哥都沒有來,反而是陳憫和嚴靖愔來得勤,偶爾那自以為是的生父會來坐個十分鐘,我也只能與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些皮肉話,但總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對勁。

「想什麼,魂都飛了。」陳憫這三天對我特別好,好到十分反常。

「沒什麼,東西都收好,可以走了,再不快點那個卓先生一定會跑來抓我去他家。」我始終沒有記住他叫什麼名字,總是卓先生卓先生的喚他,他當我只是無法接受他,卻不知道那天給我的名片在他走後就被我扔進垃圾桶。

他之前說過要帶我出院,但我覺得一定不是我跟媽住的小公寓,所以隨便跟卓先生說了個時間,卻和陳憫早了一天出院。

現在身上的傷幾乎都痊癒,後庭雖有些異樣的感覺,但不礙事;拜現今醫學發達所賜,頭上只留了淡淡的疤,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擠青春痘留下的。

陳憫早就辦好出院手續,他牽著我的手肘慢慢步出醫院大樓。

好怪,應該是家人帶著出院,為什麼會是同學?我這麼想著,陳憫一路上也不說話,到了馬路旁,等著計程車的他開口了。

「西日,你要記得,以後有事就來找我,不要悶不吭聲的自己熬,因為我們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他直直的望進我眼裡,難得看到他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我原本要笑著問他是不是又在玩變身了,嘴卻被他直視的沉重吐不出一個字。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講這些?

他可能是見我愣住,便笑笑:「沒什麼事……。」說完舉手招了輛計程車。

怎麼可能沒事!怪異的感覺越來越鮮明,覺得這幾天大家都好怪,卻又抓不到什麼具體的事實去深究,只任一股逐漸擴大的違和感在心中蔓延。

 

掏出媽之前給我的新鑰匙,打從心底漾起一股抗拒的感覺。打開門,以為媽在家,看到的卻是一片漆黑。

「奇怪……。」我已經三天沒看到媽了,想到那天她恍神的情景,有點擔心。

打開燈,眉頭微微一顫。當然,都過這麼久了,之前和那敗類在客廳扯亂踢倒的東西早就被媽給收拾得一乾二淨,而且我發現擺設不同以往,看得出來媽想就此讓我遺忘那件事的苦心,但我心中還是有著濃濃的不快。

接過陳憫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隨處一擱,就去打電話給媽,但是在我拿起電話要撥打時,陳憫說話了。

「你要打電話給你媽嗎?她有跟我說老闆突然要她到台中支援,會去一陣子,這幾天是不會看到她了。」陳憫眼中閃過一絲不知名的變化,但當我想捕捉時,早已消逝。

媽是連鎖美髮的分店長,雖說去別的地方支援是常有的事,以這藉口躲開卓先生也不錯,但我卻覺得有點怪,卻又說不出心中那股違和感究竟從何而來。

「還是跟她說一聲好了,才剛出院,她一定會大驚小怪問些有的沒的。」說著,我依舊撥出號碼,等了很久卻沒接通,我蹙眉掛上電話。

「可能在忙吧。」轉頭看向陳憫,他異常嚴肅的眼神漸緩。見他這樣,心裡突然閃過不祥的念頭,卻隨即被理智消滅。

「要喝點什麼嗎?」

「隨便,對了,時間還早,我跟你說一下這幾天上課的重點。」說得也是,我有十幾天沒去學校,都快忘記自己是學生這回事了。

我從冰箱拿了罐飲料給陳憫,才要從房間搬出一堆課本講義到客廳,卻被陳憫阻止:「我們去你房間好了,客廳的茶几太矮,用起來不舒服。」

我還沒意會過來,就被他拉去房間,當我不解的看向陳憫時,發現他眼中藏著難受,這才知道原因,我鼻頭一酸,十分感激他的體貼。陳憫,我真的欠你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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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去學校時,總是接收到同學與老師的關懷,熱情的程度讓我誤以為大家都成了社會局的義工。不過由於陳憫沒有跟大家說實情,話一傳又會變質,所以我每次聽到新的受傷版本就感到汗顏,但基於同學愛,我還是忍著笑與疑惑儘可能回應大家的關心。

「西日!從三樓摔下來還能活著真是命大耶,聽說你有一段時間處於瀕死狀態喔,怎樣,有沒有看到一道溫暖柔和的光,然後佛祖向你伸出手說……,卓西日,汝陽壽未盡,快快回頭吧……。有嗎?」范嘉恩還學著他口中的佛祖向我伸出手。

「沒有,只記得清醒前夢到我在瘋狂追打你。」我打掉他的手。

「卓西日,老師聽說你被街上正在鬥毆的流氓波及,打到腦震盪跟多處骨折啊,現在要緊嗎?看樣子你好得很快……。」

「謝謝老師的關心,幸好那時候警察有趕來,要不然我一定會被打死!」

「西日,我聽陳憫說你在廁所跌到腦震盪喔,啊你怎麼跟我阿公一樣,常常在廁所跌倒,你老了喔!」

「對啊,頭整個撞到馬桶都裂了。喂,去幫你阿公家的廁所加個防滑墊吧,老人家常常這樣摔會死人的。」

這樣的對話在一天之內來個八、九次是正常的,而我本來就樂於亂講混淆視聽,所以陳憫胡亂散播這點我就不怪他了,只是有點不解的問他。

「你為什麼要說這麼多版本?編這麼多受傷的方法,其實你是真想把我整死吧。」

陳憫笑著邊大口灌下運動飲料。

「這樣很好玩啊,而且老實講我有時候會忘記我之前說的是什麼理由,所以就跟大家亂講。」我聽了苦笑。

「你這樣我很困擾,因為之前有人突然提到後續的治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因為我連自己怎麼受傷的都不記得。」我帶點責備的口氣對他說,卻見他微微勾起一邊唇角,用略帶苦澀的聲音小聲低語。

「這樣很好啊,忘了受傷的原因……。」

他以為我沒聽到。

心底泛起一股悲悽,我以為這件事頂多讓我走不出去,但沒想到,那敗類竟然困住我,也困住了陳憫。現在我開始懷疑,他可能比我還要在意這件事。

但是陳憫,你知道嗎,你越是關心在意,我就越無法平復心中的傷,這樣下去我只會越來越依賴你,我不想這樣,因為我不想再欠你人情。

「陳憫……。」要出口的話卻被他截斷。

「走吧,陪我去打籃球,順便聽聽籃球社的人聽到了什麼版本。」他依舊那副痞樣,在我看來卻是分外痛心。他在偽裝自己。

陳憫拉著我往操場步去,他嘴中哼著不知道是誰的歌,對一路上朋友的招呼聲充耳不聞,就是一個勁的往操場走。這樣努力想使心靜下來的陳憫讓我看了心好酸,因為他從來不是這樣拐著彎做事的人,想生氣就生氣,一高興他笑得比誰都要大聲,我也從沒想過他會有這麼敏感的思緒。

「要打嗎?」他轉著球問。我依舊搖搖頭,才走到一旁要坐下,卻被他拉住。

「陪我打。」我轉頭看向他,卻看不懂他眼裡的東西,太多,太複雜了。

那股霸氣不由得我拒絕,陳憫將我拉下場打球。一對一很無趣,所以他又另外拉了四個社員來打球。

我們倆被分到不同隊,陳憫喊著要防守我,但卻在大家搶球的時候護著我,我上籃時他還側身讓我。當我發現這點時,便丟了球喊著頭又痛起來之類的話,眾人隨即停止這場詭異的友誼賽。

我丟了球之後就走人,聽到陳憫隨口交代兩句話後就跟上來的腳步聲,一路上我都沒說話,穿過操場,直到學校後花園,坐定在紫陽花叢間,才示意陳憫坐到我身邊。

 

「怎麼,拉到傷口了嗎?不好意思,我不應該任性拉你……。」他滿懷的抱歉被我打斷。

「陳憫。」我正視他,難得見我這麼嚴肅,他也沒有接話,等我說下去。

「你還記得當初在醫院時你說的話嗎?」我問的話卻讓陳憫有些失笑。

「什麼話,我話這麼多,哪會全都記得!」

我聽了苦笑一下,想來也是:「就是你說不要搞什麼心理障礙的那句話。」

陳憫就像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一樣,原本臉上的訕笑去了大半。

「承認吧,你被那件事困住了。」我像個沒事人一樣說著,但心裡卻在淌血。對這件事,自己也不敢大聲的站出來說已經走出陰霾。

現在我連午覺都不敢睡,因為只要一睡著,就見到那噁心的男人騎在我身上,粗暴淫穢的撫著我的身體;晚上一個人在家,一定吞顆安眠藥,才敢開著燈睡覺。那敗類以前不只一次說我長得漂亮,如今想起,也許是這張臉讓我被強暴,所以現在站在鏡子前,總想將自己的臉劃花。

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來說陳憫?雖然這麼想著,但我就是不希望他跟著我一起活在地獄中,太痛苦了。

陳憫沉默一會後,抬頭望著層層疊疊的積雲說:「被困住又怎樣。我知道我在醫院說的話很自私,因為畢竟受傷的不是我,但是……,你知道嗎,你現在不敢直視在上廁所的男性,即使是背對著你,你也會將眼睛別開。」他說到後面轉頭看我,我則直怔怔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曾經做出這樣的反應。

「我原本想把你從那個深淵拉起來,但是發現你陷得太深了,索性,跟你一起到那泥沼裡,因為放你一個人在那太孤單,也太危險了。你本來就沒有必要受這種苦,老天爺卻讓你一個人擔著,還讓你獨自一人舔著傷口療傷,我看了有多心疼你知道嗎!」

陳憫把擔憂都寫在眼裡,我卻依舊怔怔的望著他瞧,眼中的陳憫帶了點霧氣。

老天……,我現在是該悲還是該喜?我竟然因為那不堪的往事而重新認識陳憫,不嘻笑搗亂,一心一意為朋友著想到讓人心酸的陳憫。

「都怪我當天沒能早點發現去救你,要不然現在你還是個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高三生,不用因為那鳥事連覺都睡不好!」說到最後,陳憫幾乎怒吼,他將頭埋在雙膝之間,兩手緊扯著頭髮,我看了趕緊扳開他的手,不讓他自殘。

「陳憫,不要這樣!」我的視線模糊了,眼淚一滴滴打在手上,落入紫陽花叢間。

我竟然哭了!從那件事之後我就告訴自己不能哭,再怎麼難受還是得忍過去,沒想到依舊決堤。

「西日,別哭啊!」陳憫發覺我不對勁,將我擁入他懷中,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與莫名讓我眷戀的體味後,卻無法停止我的眼淚,反而哭得更嚴重。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再哭了,但眼淚就是停不了,好像要將這半個月來的壓抑全都發洩出去一樣,止不了的淚浸濕陳憫的襯衫。

陳憫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著我的背,下巴輕靠著我的頭,我第一次感到安心的感覺。

 

從急喘到小聲啜泣,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我只知道最後自己哭累的直接在陳憫懷中睡著了。

第一次,我睡了個無夢的覺。

 

 

【欲知後事 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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