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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些苦澀睜著中午哭腫的眼,一邊看著靖棻的考卷。

靖棻很聰明,不過我不是指她的成績很高,而是明明她會寫,但卻總是保持在八十分左右。當我頭一兩次跟她講解寫錯的題目時,她總是可以回答正確的答案。由此可知,這是靖棻為了不讓她哥太擔心,卻又可以讓自己不至於壓力過大所採取的方式。

「西日哥哥,你的眼睛怎麼啦?」靖棻輕咬著原子筆蓋疑惑的問我。

「哭了對不對?傷口又發作了嗎?很痛吧。」靖棻不等我回答,連珠炮般的問了一串問題。

她是個心很細的孩子,卻常用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貌去遮掩那顆成熟的心。

我聽了搖搖頭,說:「因為隱形眼鏡怪怪的,所以會讓人看了以為我哭過。」這也是我今天說了一下午的藉口。

「是喔……。」靖棻的眼中出現擔心,見她想了一下後繼續說:「那西日哥哥你今天上到這裡就好了,其他的我會慢慢看。」

我聽了皺眉:「怎麼可以,妳明天要考第三章,結果我們連摸都沒摸一頁。來,課本。」

我的眼睛也只是有點酸澀,沒必要到回家休息的程度。靖棻見我很堅持,只好嘟著嘴把課本遞給我。

此時,嚴家的鐵門被打開,嚴靖愔回來了。靖棻趕緊起身拉著嚴靖愔。

「哥哥!西日哥哥的眼睛不舒服,讓他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話一說完,嚴靖愔轉頭蹙眉看著我。

靖棻見目的達到,鬆開嚴靖愔的手,笑著看我,我則有些責備的看了她一眼。

「沒有啦,不用休息,隱形眼鏡沖個雙氧水就可以了,而且今天該上的地方還沒上到,所……。」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用半命令的口吻打斷。

「你跟我來。」他的眼神充滿著不容抵抗的壓力,我只好跟上他步入臥房的腳步,丟下靖棻一人在客廳裡寫作業。

我第一次來到他的臥房,對於房間過分的乾淨整齊一點也不驚訝。嚴靖愔是個一板一眼的人,所以房間裡所有東西都呈現一個蘿蔔一個坑的狀態是極為正常的。

他走到臥室後左轉,進入浴室,而我則在臥房等他,一邊環視著這將近十坪大小的簡潔臥房。我眼睛瞥到一個東西,霎時明瞭他的行業。

嚴靖愔給我名片時,我沒有注意上面的資訊,只是草草瞄過上頭的大字後就收起來,自己也不曾拿出來研究過。看著牆上掛著唯一一幀照片,嚴靖愔穿著軍服與其他同袍合照的畫面讓我愣了一下,因為照片中左下角那個搭著別人肩膀笑得開懷的人就是嚴靖愔。他會笑得開懷?

不一會,嚴靖愔從浴室出來後手上拿著一瓶雙氧水,遞給我。

「廁所借你用,趕快把隱形眼鏡處理好。」說完,他就離開臥室。

我拿著雙氧水到浴室,將隱形眼鏡卸下來清洗,順便閉起眼睛休息一下。

今天意外的崩潰,成了我與陳憫另一個共同的秘密。我從沒在他面前這麼發洩過,還哭累睡在他懷中,直到下午第二節才醒來。這期間陳憫一直擁著我,他還說,我緊抓著他的衣服不放,就好像這樣才能安心一般。

哭過後,心裡某部份被解放,不若之前的沉重抑鬱,但是隨即有濃濃的依賴進駐心底,那是對陳憫的依賴。明知不可以這樣,但心裡還是對他產生不小的依附感。

嘆了口氣後,我將隱形眼鏡戴上,步回客廳,見嚴靖愔正在看靖棻的功課。

「謝謝你,我把那罐雙氧水放在洗手台上。」嚴靖愔聽了點點頭,頭依舊沒抬起,我對他這樣的態度也習慣了,坐回沙發上,攤開靖棻的課本,靖棻的注意力卻還在我的臉上。

「西日哥哥,如果我現在把參考書上第三章後面的考題都做完而且還滿分的話,你就趕快回家休息喔。」聞言,不僅我抬頭看他,就連嚴靖愔也蹙眉看著靖棻。

「對了,哥,雖然西日哥哥半途離開,但還是要依鐘點給錢喔!」靖棻轉頭對嚴靖愔說,嚴靖愔微笑點頭。

她怎麼一直想把我趕回家?不過第三章根本還沒複習,靖棻怎麼也不會考滿分的。

「好啊,如果滿分的話我就如妳所願回家休息,外加下次帶妳出去吃飯;如果少了一分,就還是得把第三章從頭看起喔。」我笑著回答,估計靖棻怎麼也不會考滿分,嚴靖愔見我答應了,也沒說什麼,繼續幫靖棻在聯絡簿與作業上簽名。

「當然,可是西日哥哥不准食言喔!」我苦笑說是後,就見靖棻趕緊翻開參考書第三章的考題部分,提筆寫下答案。

我見了愣住,雖然靖棻在學校已經有學過第三章,而且我還趕在學校之前就幫她預習了,但是這麼熟練答題的狀況還真的讓我嚇到。

客廳一點聲響也沒有,嚴靖愔翻著靖棻的作業,靖棻努力作答中,而我則翻開課本幫她將第四章的重點寫上。

這樣的情況讓我有點嚮往。因為從懂事起,我都是自己縮在角落唸書,媽與哥從沒管過我的課業,國中小的聯絡簿上也常常被老師圈起來,問為什麼總沒有家長簽名。嚴家現在的畫面是我國小時夢寐以求的,但當我升上國中,發現這是個與我無緣的夢之後,便不再奢望。

沒想到,如今自己竟成這構圖中的其中一員,心裡頗為複雜,不過想來靖棻真的很幸福,有一個這麼愛她的哥哥,不過就是管得嚴了些。

想著,我抬頭瞥了一下嚴靖愔,他正看著靖棻寫考題,而且最莫名的是,嚴靖愔的臉上竟帶著淡淡的笑容。

他在笑什麼?是為靖棻都寫對而高興,還是為他那一小時一千元家教費可以不用搥胸頓足的付出去而高興?

「好了,西日哥哥,趕快改吧!」靖棻堆滿臉的笑容將參考書推到我面前,我拿起書包裡的解答對答案。

不改還好,越改我越心寒,靖棻這孩子根本不用家教。

「耶!」靖棻見我在她的考題右上角寫著紅色的一百後,高興的歡呼著。

靖棻笑得快樂,而嚴靖愔依舊將那抹淡到快要不見的笑掛在嘴邊。這對兄妹是怎麼了,家教都請假的就是了。

靖棻趕緊幫我收拾東西,還把書包丟到我懷中。

「西日哥哥,趕快回家休息吧!」說著靖棻突然臉色一變:「不對!」

看吧,肯定是發現自己哪裡沒有讀到想把我留下來了。

「哥,你送西日哥哥回家好不好,他這樣眼睛不舒服,現在又是晚上,如果走一走跌到洞裡怎麼辦。」

我有點愣住,怎麼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而且路上哪有什麼洞可以讓我跌啊。

嚴靖愔看看靖棻後再看看我,便對靖棻說:「妳乖乖在家,先洗完澡才能開電腦。」靖棻乖巧地點點頭後,把我趕到門邊。

「西日哥哥再見!」靖棻猛朝我揮手,嚴靖愔則抓起茶几上的車鑰匙。

「走吧。」嚴靖愔開門,讓我先出去,我還是覺得不妥,卻被靖棻推了出去。

在嚴靖愔關門前一霎那,我見到靖棻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

 

十月初,雖然前幾天秋老虎威力驚人,熱得就像盛暑時的溫度,但一入夜還是有些涼。

雖然不太晚,但嚴家座落在寧靜的住宅區中,此時的小巷裡只有我與嚴靖愔兩人走動。我們兩一路行來一句話也沒說,不是我不想打破這讓人難受的氣氛,而是嚴靖愔這個人真的很難聊得起來。

走到公園前,嚴靖愔叫我在這等他,他去公園下的停車場將車開出來,而我則在這空檔想著剛才發生的事。

為什麼靖棻會這麼迫不及待的將我趕出來?是因為想玩電腦嗎?還是她其實不喜歡聽我上課?如果是後者的話,那我真的有些失望,因為靖棻是個讓人想不由自主與她親近的孩子。

不一會,一輛黑色日產轎車駛到我面前,車窗降下後,我見到嚴靖愔的臉。

「上車。」或許是身任軍人的職業病,他的每句話就像命令一樣。

我坐進副駕駛座,繫上安全帶並跟他說了我家住址後,他將車安穩開上路。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車內沒有音樂,只有行車與空調運轉的微弱聲響,所以我即便沒出什麼力,聲音聽起來依舊響亮。

嚴靖愔聽了挑挑眉,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靖棻……,靖棻是不是不喜歡我?」

紅燈,車子停止行進。

嚴靖愔苦笑看著我,說:「剛好相反,棻棻很喜歡你。她就是這麼細心,見到你哭紅了眼後就一直拜託我讓你回家休息,我一開始不答應,她還跟我鬧脾氣。」他們可能是在我清洗隱形眼鏡時交談的。

我聽了有點愣住:「我不是哭紅眼,我是真的……。」

「棻棻就是看得出來,一個隱形眼鏡出問題的人若是連整個眼皮都是腫的,他一定早就瞎了。」嚴靖愔打斷我的解釋,卻讓我心驚,沒想到靖棻竟細心到這種程度。

「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麼而哭,只希望……,以後不要讓棻棻察覺到你在難過,因為她很喜歡你,會跟著一起傷心。」嚴靖愔說著邊踩油門。

我聽了垂下眼瞼。身邊有太多人關心我了,而我卻總是讓大家擔心。

「傷口好多了嗎?」嚴靖愔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有些窘迫。

「有……,現在沒事了。」現在即便是提及傷勢,我還是會含糊帶過,尤其是對那些真正知道我為何受傷的人。

「沒事就好。」

嚴靖愔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也沒有再開口,車內的氣氛有些窒人,不自在的我將目光放到車窗外的街景與停停走走的車陣。

現在深刻的覺得,現在的我跟以前那狂放不羈的卓西日不同。以往看到街景,都會想著哪裡有好吃好玩的,有空便可去走走;現在看著同樣的街道,我只會將目光放在人群,猜想著他們的皮相下又是什麼噁心醜陋的模樣。

不過,會這麼想的自己才是最醜陋的……。我有些難受的閉上眼,往椅背縮去,想將自己藏進椅背中。

嚴家離我家有點距離,目前在塞車,而且眼睛有點酸痛,小瞇一下應該無妨吧。

就算眼睛是閉著,卻還是感覺到車子在停停走走,聞到車內皮革椅套的味道,嚴靖愔偶爾打擋、踩煞車、踩油門的聲音,甚至連他的手摩擦在方向盤皮革上的細微聲響,都聽得一清二楚。我突然很享受這種靜謐的氛圍,有一種時間都停止的錯覺。

原來將所有感官都交給聽覺時,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特殊,甚至令人眷戀。

突然,感覺到有東西接近,我警覺的睜開眼。

「吵到你了嗎?」原來是嚴靖愔要拿後座的外套給我蓋著,是我太緊張了。

我感到抱歉的搖搖頭,他也沒說什麼,繼續將注意力放到車陣中。

我看著他的側臉,覺得這個人真的很不可思議。總愛以命令的口吻說話,基本上這種人是不管別人死活的,但他卻又暗地裡注意身邊週遭的事物。好怪。

我皺了皺眉頭後,又閉上眼睛休息。

老實講有點後悔今天哭得這麼慘,造成現在眼睛酸到發疼。

感覺車陣的流動回復正常,嚴靖愔的動作聽來也順利許多,是脫離了塞車的地獄吧。

即便如此,我還是貪婪享受著這安靜無聲的氛圍,腦中不想任何事,只將注意力放在感官上。這樣就好,我不想再讓無聊的事情侵蝕我的腦細胞,因為我真的累了。

過了一陣子,感覺嚴靖愔將車子停住,也響起拉手煞車的齒輪聲,我才睜開眼。車停在家旁邊的小公園前。

「到家了。」嚴靖愔依舊毫無表情的看著我,我則抿抿嘴,拎起原本覆在身上的皮外套吊牌處,理了理後將外套對折遞給他。

「謝謝。還有,有件事我不得不說,你想要嚇別人那是你的事,但是以後請多對靖棻笑笑,你笑起來不是很好看嗎,多笑笑吧,靖棻會更喜歡你。」我說著邊點頭,邊低頭解開安全帶。

我沒有注意嚴靖愔的反應。他或許覺得我這個外人沒必要多嘴他家的事,但是和靖棻相處這幾日下來,我發現靖芬在學校發生的事只會跟我說,對於嚴靖愔,卻都只是一些「很好啊」、「可以啦」的敷衍對話。之後我問過靖棻,她只是嘟著嘴說哥哥這一兩年心情不好,所以不要去惹他的話。

靖棻的這些話讓我想到今天在嚴靖愔臥室的那幀照,照片中的嚴靖愔笑得很開心,根本一點也沒有現在讓人感到莫名壓迫感的影子。

「我走了,謝謝你今天送我回家。對了,鐘點費就不用了,反正我今天在你家的時間連一個小時都不到。」我對他點個頭後,逕自打開車門,在腳要跨出去時,被他叫住。

「卓西日。」我有點戰戰兢兢的回頭看他。怎麼,他該不會被我剛剛這一說,惱羞成怒,掏槍殺了我吧。

「謝謝。」嚴靖愔嘴角微微勾起,讓我有點愣住。我有沒有聽錯,他在對我說謝謝耶。

我帶著古怪的表情點點頭後下車,替他將車門關上,他隨即降下我這邊的車窗。

「還有……,事情不要都憋在心裡,如果沒人可以商量的話就來找我。」說完,他逕自升起車窗,駛離我眼前。

我呆愣在原地,皺眉反覆想著他剛剛說的話,我可以當作是另類的安慰嗎?不過想到他之前說的『以後不要讓棻棻察覺到你在難過,因為她很喜歡你,會跟著一起傷心。』後,就明白他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了,嚴靖愔果然是個愛護妹妹到底的人。

挑挑眉,書包一甩,踱往家的方向,回家休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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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癟癟嘴將化學課本闔上,陳憫湊了過來,脾氣不大好的對我說。

「真的很莫名耶,為什麼到高三了還要為美術課的鬼報告奔波啊!」我收拾課本與幾支筆,和他一起離開美術教室。

這問題也是我一直很想問的。我對美術音樂一竅不通,偏偏我們學校總說什麼倡導全人教育,即使到了高三這水深火熱的時刻,依舊重視美術與音樂課的授課內容;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對美術或音樂沒興趣的人,總帶著等會要考的講義課本在上課的時候大喇喇攤在桌上唸書,我跟陳憫就是這類讓美術、音樂老師頭疼的學生。

不過以致讓我們現在心情這麼差的原因,就是剛剛美術老師說要交最近在美術館展出的雙年展報告。

一想到,我又重重的嘆口氣。

「要不然這樣好了,我們一起去看展覽,總會看出些什麼東西吧。」陳憫問,我聽到後則無奈的點頭。

我跟陳憫對藝術完全沒輒,以前高一高二時美術課只要有關展覽的報告都是我們的大敵,因為我們完全看不懂……

「你什麼時候方便?」陳憫沒有打工,所以只要我說什麼時候可以,他就一定沒問題。

我想了想,皺眉說:「這個禮拜六應該整天都可以。」

沒想到陳憫聽了一臉花痴的說:「好好喔,我禮拜六要跟卓西日去約會耶!」我瞪了他一眼,因為那聲音大到站在校門口都可以聽得到。

他是哪根筋不對啊!

「陳憫艷福不淺喔!」旁邊聽到的同學都湊過來你一言我一語。

「啊!那我也要!」還有人舉手報名……

「不行,這是我們兩人的愛之旅!」看到陳憫說著不行時,還故作嬌羞的嘟嘴抖著肩膀,我心裡起了一陣惡寒,旁邊的同學也出聲撻伐。

「什麼愛之旅啊!你很噁耶。」

「西日,你的標準也太低了吧!」一條臂膀架在我肩膀上,我聽到那句標準太低時,看了一下旁邊的陳憫,笑了出來。

如果我是女孩子的話,像陳憫這樣的男孩子當我男友我會很高興;但我是男的,看著這四不像,噁心到極點的陳憫……,我只會倒胃。

「你看你看,連西日都在笑你了,陳憫,趕快退了籃球社,去打排球比較好!」聽到大家要陳憫效仿電影「人妖打排球」時,我笑得更大聲。

要陳憫那副模樣打排球……,是要害全世界的人眼睛都瞎了嗎!

陳憫見我笑了,反而更誇張。

「那這樣好了,我等一下就去跟五班的排球社社長單挑。然後你們。」說著,他像女王一樣指著大家,其他人則愣在那等他發話。

「如果我贏了,你們都要給我加入排球社,然後每次社團練習都要穿裙子化妝來!」這什麼鬼規定啊,我看著他苦笑,其他人則向陳憫抗議。

一群人鬧哄哄的到教室,我帶著笑回到座位。

好久沒有笑得這麼開懷了。我揉揉臉頰想,不過再深思以後,我抬頭看向前兩排的陳憫,正好對上他的眼。

陳憫對我笑笑後,轉身背對我準備現在這節要考的化學,我看到後則沒了笑意。

我沒有看錯,那是一張終於放心無罣礙的笑臉。

 

我跟陳憫約在校門口後再一起去美術館。禮拜六的天氣很好,萬里無雲,陽光也不會太強,讓人強烈的想往戶外奔去。

我要出門前依舊寫張紙條放在玄關旁的小桌子上。那是給媽的。

雖然已經一個月沒見到她,心裡也著急她在台中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總不接電話,但現在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只好苦等媽回家;也總希望我哪天回家就見到媽已經煮了一桌好菜在等我,所以每天出門前留言今晚會不會回來吃飯的字條,不過每每開門的時候心裡都一陣空虛,因為媽還是沒回家。

之前有去店裡找員工問過台中店的聯絡方式,但是竟然沒一個人知道,還跟我說那只有店長才知道,說完像趕什麼似的把我攆出店裡。

媽沒回來,從我出院後哥也沒有出現在我眼前過,他們就像躲著我一樣,讓我覺得到處都不對勁。

「怎麼,為什麼皺著眉頭?」陳憫將我喚回神,我愣了愣後對他笑笑說沒事,就和他去等公車。

不能再麻煩陳憫了,他是他,我是我,這樣拖累他不是朋友該做的事,所以我打算什麼都不說。

但在此時,卻不由得想起嚴靖愔那天在車內說的話。

『事情不要都憋在心裡,如果沒人可以商量的話就來找我。』

媽的事情是該找人幫忙,但是……。算了,還是自己來吧。

等了將近十分鐘,車來了,我跟陳憫上車後發現沒有位子可以坐,兩人就扶著握把站著聊天。

沒想到,上車的人漸漸變多,車上顯得有些擠,有些老人上車卻沒有位子可以坐,小心的緊抓著握把及拉桿站著。

我正找看有沒有年輕人願意讓座給老人家時,發現一個貌似高中年紀的女孩子正被她旁邊的老伯以奇怪的方式撫摸。

我皺眉,怎麼都快摸到私密處了那女孩子連叫都不叫一聲,只會縮著。兩人坐的車位就這麼點大,那個女孩子再怎麼退也只能貼著公車冷冰冰的車體,這樣只會讓老伯更為所欲為。

我用手肘撞了下陳憫:「喂,去救一下。」

陳憫順著我的視線看去後,不過一分鐘,就見他排開人群,走到老伯旁邊,我跟著他走過去。

「起來!」陳憫深沉卻洪亮的聲音,嚇到了坐著的女孩跟老伯。

車內原本有些低語交談的聲音都瞬間停止,大家都有些驚訝的看著陳憫。不過,他是在叫誰起來啊?

「我叫妳起來妳聽到了沒!」沒想到陳憫指著那個女孩子大吼。

我才要拉住陳憫,叫他克制點,就見那個女孩子一臉飽受驚嚇的站起來,趕緊離開座位,可惡的是那老伯在女孩子離開時,還順勢摸了一下她的大腿內側,她嚇得哭了出來。

陳憫在女孩子離開後,馬上補了她剛剛坐的位子,指著自己的大腿對著老伯怒斥:「摸啊!你再摸!不是很愛摸嗎!」

老伯被陳憫嚇到了,我則在一旁安慰著被嚇哭的女孩。車內竊竊私語,每雙眼都盯著老伯不放,一些「噁心」、「老不修」的話開始在車內沸騰起來。

「神……,神經病!」說著,老伯趕緊按鈴下車。

「阿伯,請你不要這樣啦,要不然我就直接開到警察局去了喔!」老伯下車時,司機大聲的說。

靜默了一會,不知從哪爆來的掌聲,傳遍整個車廂。

「真的是英雄救美。」

「幹得好!」

「阿伯應該受到教訓了吧。」

車上的人把陳憫當做英雄般看到。陳憫像是沒有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陳憫起身將兩人坐的車位讓給老人家坐,湊到我身旁,有些得意的笑著:「怎樣,英雄救美耶!」

我笑著看向他,指指身旁的女孩子:「你救的美人在這,跟我邀什麼功啊。」

陳憫微微愣住後,對她微笑說:「被嚇到了吧,對不起。」

原本抽抽噎噎的女孩抬頭看了陳憫一眼後,嘴一癟,馬上抱著陳憫哭了起來。

「謝……,謝謝你。」

陳憫嚇到看著我,我也是驚訝的回望他,這女孩也太不顧場合了吧。

不過看著那雙環著陳憫的手臂,我的心裡突然漾起一股莫名的難受窒悶……

 

 

【欲知後事 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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