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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所謂一語成讖應該就是現在這樣的狀況。

「你……,不回來了!」停下手邊的事,玉離經腦子一片空白。

原本之前說兩週就能回來,但不知道美國那邊到底怎麼了,一直拖著君奉天不讓他回台灣,時間已經過了三週,如今竟得到這讓玉離經傻眼的回應。

「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君奉天那頭的聲音盡是無奈。

「不是沒問題了嗎?」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玉離經盡量不讓自己的焦慮感染給君奉天。

心心念念的人一直推遲歸期,如今連回來的日子都不確定了。從一開始知道他會提早回來的欣喜與期待,到現今逐漸消磨了希望,他也知道君奉天不願意這樣,但心中除了失落卻也有更多的不悅。

「有另一家也是做工業建模的公司,跟我們一起競標,但對方為了讓我們退出,告我們侵權。」

「侵權!」闔上調查報告,玉離經一邊在記事桌墊上默默寫著「侵權」二字。

「當然沒有。雖然這些證據很明顯擺在那,但畢竟有官司,我也不好抽身。」君奉天沉穩平淡的聲音讓玉離經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時的緊張瞬間被撫平。

玉離經聽了點點頭,深吸口氣,問:「有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別擔心,公司的法務已經到美國了。」關於這件事,君奉天覺得弔詭,卻說不出主要問題到底出在哪。

「目前知道開庭日期了嗎?」對於商務相關判決,台灣一般來說可以纏訟三、五年;美國都是速戰速決,但雖說快,也是幾個月、一年的時間。

「還在商議,過陣子才知道。」對於這官司君奉天是篤定能勝訴的,但他想從細節去抓出讓他感到疑慮的關鍵所在,因此目前還不急著回台灣。

「你在那別太累。」沒人喜歡打官司,尤其是跨國的案子,因此要面對這心煩事,玉離經擔心君奉天會累出病來。

「我知道。離經……。」君奉天欲言又止,玉離經眨眨眼等待下文。

「抱歉,失約了。」君奉天的聲音帶著自責。

玉離經聽了輕笑:「又不是你自己惹事要打官司的,道什麼歉。把事情處理完最重要。」沒聽到對方回應,玉離經接著說:「等你回來,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說出這句話時他是笑著說的,但心中卻泛起淡淡的苦悶與酸澀。

「嗯。」

聽著君奉天依然簡潔的回答,玉離經原本壓在心底的苦澀,逐漸侵染了唇邊的笑容。

他好想看看君奉天、碰碰君奉天,但由於時差的關係,他們說好不視訊。玉離經在公司時,正是君奉天休息的時候;反之亦然。而兩個工作狂都覺得通話已經是最後底線,他們不想在工作時佔據太多私人事務或情緒。

彼此又叮嚀對方之後,玉離經便切斷通話,他要去開會了。

開會時沒什麼異狀,依舊認真聽著屬下的彙報,給予適切的方針與鼓勵,他不想被剛剛聽到的消息影響,但還是被人發現有異。

開完會後,玉離經沒有急著回辦公室,他留下來繼續與幾個人討論德國方面法案更動的細節。

最後玉離經請御鈞衡做出修法後,影響層面比對報表,屬下隨即銜命離去。而在玉離經也要離開時,被墨傾池與雲忘歸拉住,雲忘歸還將小會議室的門帶上。

「欸你怎麼啦?」雲忘歸一手撐在會議桌上,一手指著玉離經。

「什麼怎麼了?」瞧他一副要問罪的模樣,玉離經一頭霧水。

「你知道你剛剛開會一直嘆氣嗎。」靠著牆,一手插在褲袋,另一手拿著杯子的墨傾池說完話,喝了口熱美式。

嘆氣?難怪剛剛開會時氣氛有點僵,難不成是其他人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才讓部長頻頻嘆息。

這麼一想,玉離經皺起眉頭。果然還是影響工作了。

他不喜歡這麼不專業的自己。

「有事說出來,都是兄弟,沒什麼不能說的。」雲忘歸拍拍玉離經的肩。

玉離經微笑:「謝謝……,不過沒事。」原本想問問他們對美國智財法規的事,但想想還是不要麻煩好友,因而只是淡笑婉拒。

聽他這麼一說,墨傾池與雲忘歸對看一眼,端著熱美式的人問:「跟君大哥有關?」

他們都知道君奉天現在因為公事不在台灣,不過一開始見玉離經沒特別沮喪,便也覺得問題不大,但難得看他將憂慮表現出來,才發現問題不單純。

知道瞞不住好友,玉離經點頭:「是,但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他這陣子那邊有事,不會這麼快回來。」

墨傾池蹙眉。玉離經不會只因為對方沒辦法準時回台就唉聲嘆氣,他不是那種人,但他只要想隱蔽問題,墨傾池便始終碰不得問題核心。

「今晚我們去哪吃個飯吧。」知道好友不會直接表明難處,但墨傾池想,至少盡量別讓玉離經獨處。

「好啊!」雲忘歸興致勃勃的說。附近有家新開的熱炒店,他早就想去吃了。

玉離經一臉歉疚的微笑:「不了,我還有事。」

他想找些美國智財、商務法規的資料,只好拒絕好友的邀約。

即便君奉天說法務已經到美國,但他還是不放心的想知道相關細節,如此君奉天之後若跟他提到攻防與判決時,他就能即時給予回應甚至協助。君奉天不讓他碰案子,但他至少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接觸他,與他並肩作戰。

傍晚下班後,玉離經沒有在公司多做逗留,到最近的書局將相關的譯本甚至原文書扛回家。

回到家,隨便煮些東西果腹,泡壺大禹嶺後,便直接坐在中島研讀,並做筆記、標出可能有關的法條,偶爾側身在筆電上搜尋專有名詞,或甚至直接在亞馬遜網購電子書籍。

即便玉離經每天都在接觸公文,閱讀法條及判例對他而言根本不是難事,但由於美國採用的海洋法與他平常接觸的大陸法,在法律邏輯思維上差異頗大,原本用台灣或德國的相關經驗套進判例時,卻得到不同的結果,這使一開始的挫折,累積久後,竟逐漸燃起他心中挑戰的念頭。

一切彷彿回到大學時讀法律系的光景。那時他為了有朝一日遇到君奉天,能自豪地告訴他,自己很努力爬到這位置而讀;如今,也是為他而讀。

音響流洩著布拉姆斯的雨之歌,小提琴的悠揚琴聲密密飄落在攤開的書頁間、蘊著墨水的鋼筆筆尖,及已經放涼的大禹嶺上。除此之外偶爾敲擊筆電鍵盤的聲音;喃喃低誦的原文文句;鋼筆行走在紙本上的瑟瑟聲,是705現在還有些許人氣的證明。

客廳落地窗外亮著社區住戶的燈,隨著時間一盞盞滅去,最後只剩一、兩戶的住戶還陪著705挑燈夜戰。

瑞士國鐵掛鐘的時針剛指向三,玉離經瞥了眼腕上的機械錶,放下方才疾馳的鋼筆,取來高山茶稍事休息。看著布上自己略顯潦草筆跡的頁面,玉離經鬆口氣般地輕笑。

說不定君奉天的法務現在正和他討論這判例。這麼一想,就像自己正在他身旁協助他一樣的,心底逸出一絲滿足。

興致一來,他拿起一旁的手機,滑開,點進通訊軟體輸入了「加油」。才要傳過去,卻蹙眉抿唇的刪掉那兩個字,將手機放回中島的大理石檯面。

不要吵他好了,現在美西約早上十一點,應該是他要認真處理事情的時候,現在發個不合時宜的訊息,對奉天都是干擾。淡淡嘆口氣,玉離經癟嘴苦笑。

洗完澡,玉離經穿著君奉天的襯衫就寢,低頭嗅了嗅緊攢在懷中的毛毯,屬於那人的味道在這些日子裡逐漸被自己取代,陽剛的氣味微弱得幾近不可聞。

輾轉間,玉離經終於睡去,深埋在毯子裡的面容眉頭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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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君奉天要在美國打官司後,玉離經便不曾主動聯繫對方。雖說如此,他看向手機的頻率變高許多。

他不想漏接任何一條君奉天捎來的訊息。

這約一個半月的時間裡,君奉天只要傳訊息或打網路電話,玉離經都盡量第一時間回覆,他們除了一般閒話家常,偶爾還會提到官司的狀況。

也因為玉離經有研究相關判例與法規,不只能馬上瞭解君奉天提及的細節,幾次還點出有利的角度切入,對君奉天幫助不少。

因此,玉離經不擔心官司了,這是場君奉天必勝的戰爭,只是他不懂對方怎麼會用這種方式競標,他們用LICHI還在美國進行申請專利的東西,揚言是LICHI侵權,簡直是自尋死路。

他跟君奉天無法理解為什麼對方只是家新公司,就寧願這樣搞砸自己的商譽。

不過君奉天要他別擔心,反正理虧的不是自己,玉離經便也放心,不吵不鬧的等他回來。

而這段時間裡,他又開始晚歸,原本還以為自己能習慣的孤單,隨著時日累積成寂寞,讓他逐漸覺得,回家是件折磨自己的事。因為開門便能見到中島,那他與君奉天曾一起下廚、吃晚餐的地方;客廳曾是他們倆一起看電影,甚至歡愛的地方;臥室更別說是他們睡前一起頭靠頭看書、激情迸發的溫柔鄉。

屋內處處都留著君奉天的影子。一人在中島吃飯時,目光總是不時飄向君奉天常坐的那個位置,回憶著他指尖輕觸大理石檯面的模樣;盥洗後,抬起頭總以為能看到與他對視的紅褐色溫柔目光;做家事曬衣服時,總以為一回身就能投入他溫暖到有些炙熱的懷抱。他有時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在一起才沒多久,理應不會投入這麼多感情進去,如今卻像失魂者般追尋著他的一切,卻又因每每理所當然的落空而加深焦慮與空虛。

他開始覺得,分離是件恐怖的事。

玉離經一直以為這段小小的分離比不上那些年的等待,那些年都等得了,只是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怎麼可能等不了。但他錯了,因為那些年他沒有跟君奉天在一起,當時也搞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麼,就這樣只是單純懷抱著希望,等待奇蹟到來的一天;而如今他們在一起,玉離經切實的感受過君奉天對自己的好,那不是對小荔枝的照顧,而是對玉離經的呵護與愛意。像吸毒一樣,玉離經嚐過甜頭後便上了癮,他不想戒,更戒不了,因此時時刻刻飽嘗著毒癮發作的鑽心碎骨之痛。

距離正一絲絲掏空他的自信與理智。當玉離經查覺到這點時,他才驚覺自己竟然如此不成熟,怎麼只因為一小段時間的分離,就讓自己胡思亂想、情緒低落,這樣脆弱的自己根本不配與君奉天在一起。這麼一想,又增加對自己的質疑,他不想被君奉天嫌棄,但現在的玉離經真能自信地站在君奉天面前?

因此每當與君奉天聯繫時,他總是擔心自己的脆弱會被對方看穿,他不想被總是堅強的人發現,自己竟然愛著一個懦弱的人。

懦弱。是,他從沒這麼想過自己是懦弱的,但在愛情中,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竟可以沒有自信到這種程度。

深夜十一點多,玉離經緩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腦中盡想著這些問題。這陣子他回家都不搭大眾交通運輸工具,為了能晚點回家,要他整晚留宿公司他也願意,但可惜昊德所在的商辦大樓,有明文規定最晚十一點會關門,要不然他早就住在公司了。

信步走在人行道上,十二月底的風有點冷,他攏攏風衣,將領子立起,想著君奉天在美西現在應該是早上七點多,腦中勾勒著他可能正在做的事。

現在他不用看機械錶,就知道美西時區的時間。

風衣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著,玉離經趕緊掏出手機,是君奉天打來的網路電話。

「喂,早安啊。」想著君奉天現在應該已經穿好西裝,再過一陣子就離開飯店去處理事情,玉離經便回憶著君奉天精實挺拔的身軀套上合身西裝的迷人模樣,好看到令他屏息。

「晚安。」君奉天記得現在台灣是深夜,所以設想玉離經應該要睡了。

對於彼此都活在對方的時區這件事,讓玉離經心裡感到十分複雜。一面感謝君奉天掛念自己身在的時空;一面喟嘆不得已的同心離居。

「你還沒回家?」聽到一旁汽機車偶爾呼嘯而過的聲音,君奉天擔憂問。

「呃……,工作有點忙,比較晚下班。」當然不能直接說不想回家,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今天週五,你明天好好休息,別再處理公司的事。」君奉天知道玉離經跟他都很重公事,但他就怕玉離經會毫無節制的把自己累壞,尤其現在自己不在他身旁,君奉天擔心他會用公事來填補空缺的時間。

「嗯。」聽到君奉天溫柔的叮嚀,讓玉離經難受的蹙眉。

一開始分開時聽到這樣的叮嚀,心裡會暖暖的,但時間一久,當他以為分離的各種感觸會逐漸變淡,沒想到失落的茫然竟與日俱增。如今聽到君奉天任何溫柔的囑咐,對他而言都是折磨。

他不想要只是循著他溫柔沉穩的聲線,飄忽的度過每一天;他想君奉天就在他身旁,靜靜地在一旁也行。但他不能說,因為這樣只會讓忙碌的君奉天感到困擾,也會暴露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貪心的玉離經與乖順的玉離經總在心中拔河,每每都是乖順的那個自己贏了,因此強壓下心中即將湧出喉頭的吶喊與哀求,轉而順從簡短的回應君奉天。

「怎麼了?」君奉天突然問了這句。

「嗯?什麼怎麼了?」沒頭沒尾問這句話,讓玉離經一頭霧水,他走到一旁的小公園,坐在花圃邊磚上。

「你怎麼了?」君奉天的聲音帶了點憂心。

「我……,」想你。「沒怎樣啊。」

抿嘴深呼吸,玉離經蹙眉一貫地按下竄起的念頭。

「沒人在你身邊?」

「嗯?你在啊。」笑著說完這句話,玉離經心頭泛起一股酸澀,他咬咬牙。

君奉天那端沒有聲音。

「奉天?」要收話了吧。玉離經皺眉,心底盡是遺憾與不捨。

一陣風颳起,翻飛了風衣的下擺,玉離經順順凌亂的髮。

「你怎麼還沒到家?」君奉天聽到風聲,所以斷定玉離經還在外頭。

「減肥啊,我今天想慢慢走回家。」我不想回去那裡,沒有你的地方不是家。玉離經癟嘴。

君奉天輕輕歎口氣:「你太瘦了,別減肥。」

「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我吃好睡好,還變胖了。」玉離經覺得自己現在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君奉天嘆口氣後淡淡地問:「離經,你想我嗎?」這兩個半月裡頭一次問的問題,玉離經聽了愣住。

這問題像是鎖匙,打開玉離經幾乎要守不住的思念。

想,很想,想你想得快瘋了。

深呼吸,極力壓抑奔流在思緒裡唯一的想望,找到自己故作開朗的語調,道:「你事情處理完不就能見面了嗎。」沒有給予明確的回覆,因為在這問題上,他就是怎樣也說不了謊。而就像是要幫自己打氣般,玉離經繼續說:「之前那幾年都這樣過來了,只是幾個月而已,還好。」還好嗎?才怪。

才這樣吐槽自己,玉離經眼一發酸,兩顆熱淚滾過沒以前圓潤的臉頰。

君奉天那邊又陷入沉默。

「奉天?」估計是真的有事吧,玉離經扯著嘴角道:「……,你如果要處理事情,可以直接掛電話沒關係,有空再聊。」拜託你別掛電話。

「所以沒差嗎。」君奉天的聲音沒什麼情緒。

「嗯?什麼?」

又歎口氣,君奉天問:「我們有沒有在一起對你來說沒差嗎?」

玉離經聽了皺眉驚惶地說:「怎麼可能!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現在的自己無法想像沒有君奉天的生活,只是分開一段時間就夠難受了,沒了他,玉離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君奉天深吸口氣後嚴正的說:「玉離經,你能不能任性一點、自私一點。」

奉天生氣了。玉離經慌張的顫著下顎,焦急尋思著該說什麼,但脫口而出便是道歉:「我……,對不起……」我不知道要怎麼任性。

任性……,要怎麼任性?誰來教他?玉離經焦慮地皺眉抿唇。

「我不要你道歉,我要聽的不是對不起。」嚴厲的口吻讓玉離經一緊閉眼眸,晶瑩的淚水便不停落下,打濕了西裝與褲子。

「我再問一次,你想我嗎?」

面對君奉天的逼問,他很想說出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但現實還是將他拉了回來,讓玉離經問了他覺得更重要的問題:「你……,說想你你會回來嗎?」

君奉天毫不猶豫的回答:「會,絕對會。」

這回答讓玉離經覺得甜蜜又痛苦。他永遠記得君奉天那日意外出現在面前的狂喜,但那是因為他們住對門,自然能這樣說來就來,而如今他遠在美西,玉離經真的不能浪費君奉天的時間輕易的說出那兩個字,即便自己真的想他想到心都疼了酸楚了,但為了君奉天,他得忍。

這樣就夠了。玉離經眨眨濕潤的眼睫,顧左右而言他:「……,公事為重,你還是趕快……」

君奉天截斷玉離經的話:「我說過,沒有你就沒有LICHI。」

「我……」我不想你放下正事來見我啊!

玉離經頭一次很想結束與君奉天的對話,不是不想跟他聊天,而是對他的渴望已經要衝破理智,他怕再聊下去,他會哭著哀求他回來。

君奉天的聲音帶了怒氣:「我再問最後一次。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聽到君奉天說想他,玉離經激動地呼吸著,原本就濕濡的眼又瞬時飽含了淚水,無聲的串串滴落。

沒有收到任何訊息,要不是傳來遠方車子的聲響與風聲,君奉天都以為玉離經掛了電話。對於遲遲不語的人,君奉天逐漸蘊滿怒氣:「離經,說話!」

不是他過於執著那兩個字,而是這段時間他越來越覺得玉離經已經失去自我了,連一般情人間的互訴情衷都絕口不提,只是卑微的伏在他腳邊汲取每日他傳去的訊息或話語中的一絲溫度與情意。他明白玉離經為了顧全大局,因此不敢隨便將思念掛在嘴邊,但他不希望看到這樣故作堅強的玉離經。

離經,愛是互相的,我愛的是完整的你,而非曲意俯就的你。

聽到君奉天生氣,玉離經低頭,手機的藍光映出他狼狽啜泣的臉。

「對不起……,你……,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嗚咽的哀求著,這是腦子一團亂的他,目前唯一想得到能讓君奉天消停怒氣的方式。

君奉天重重歎口氣後,切斷通話。

玉離經瞪著眼看向手機。完了,他讓君奉天生氣了。

焦急的他顫著手抹去手機螢幕上的淚水,點開通訊軟體,尋思著該輸入什麼時,視訊提示傳來。

玉離經呆住了,他好想現在滑開接通的鍵,但他不想讓君奉天知道自己在哭,即便剛剛過於明顯的啜泣聲絕對被君奉天聽到了,但聽到跟看到是兩回事,而且就怕自己接通視訊後,會傾瀉無盡的思念,他不能讓君奉天擔心自己。

矇矓的眼看著自己的手指滑向紅色的按鍵,手機歸復平靜。

抓著手機,玉離經仰頭難受的淌著淚,一邊責備自己,為什麼聊個天可以搞成這樣。

幾分鐘後,通訊軟體傳來提示,玉離經才想向君奉天道歉,說自己不小心按錯所以掛了他的視訊,但在看到君奉天傳來的訊息後,他整個人心都涼了,呆坐盯著螢幕。

 

「離經,我覺得我們冷靜一段時間比較好,你好好想想我們之間的關係」

「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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